11
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缓慢愈合的梦。
商南枝的疗养院位于地中海沿岸,阳光充足,她时常坐在阳台上,望着蔚蓝的海水发呆。
沈砚京每周都会带着礼物来看她。
他们很少谈论过去,更多是聊巴黎的新展览,或者回忆童年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。
南枝感觉自己像一只蚕茧,正在一点点剥离过去,迎向新生。
直到那个早晨。
南枝正在吃早餐,中文频道播放着八卦新闻。
突然,一则新闻报道让她怔住了。
“近日,傅氏集团掌门人傅礼臣与未婚妻林棠宣布解除婚约,据知情人士透露,或与傅家养女的意外身故有关......”
勺子从南枝手中滑落,撞在瓷砖上发出脆声。
屏幕上出现了傅礼臣被拍到的近照。
他瘦了很多,眼窝深陷,明明才不到三十,看起来却老了许多。
“更令人震惊的是,傅礼臣已亲自前往南海,加入搜救队,声称不找到失事飞机的黑匣子绝不返回。”
商南枝忽然觉得心脏一阵隐痛,尤其在看见傅礼臣憔悴的模样时。
她本以为会等到他们婚礼的消息。
她以为离开了他,傅礼臣就会逐渐释然,接受幸福。
已经厌恶她至极的小叔,难道也会为她的死心痛吗?
这时,护工推开门。
“商小姐,商总那边请您过去一趟,今天组织了Tesiro高层的宴会,她想引荐您去见见......小姐?”
护工惊讶地发现,商南枝抬起的脸上早已是满面泪痕。
那天的夜宴结束后,商南枝谢绝了相送,独自走出宴会厅。
冬季多雨的波尔多,街头飘起了濛濛细雨,南枝裹紧了身上的风衣。
她没有带伞,叫了辆计程车。
司机恰好是华人,操着一口地道的粤语,问候她冷不冷。
南枝下意识用粤语回了句,多谢。
司机很是激动,“小姐,真系好耐冇见到自己人!你粤语咁正,系港城过嚟??”
商南枝轻轻点头,“我是港城人,来探下亲戚。”
“我哋係老乡喔,呢度有间唐人街酒家,豉油鸡同干炒牛河都好地道......”
司机的喋喋不休,与车窗上的雨幕交叠在一起,令她一时恍惚。
在这陌生的异国他乡,熟悉的感觉一瞬间涌上心头。
司机打开国内频道的收音机,正在插播一条寻人启事。
竟然响起傅礼臣的声音。
“南枝,如果你还活着,请告诉我你的位置,我不会再逼迫你放弃,我已经无法欺骗自己的心。”
他沙哑的嗓音带着哽咽。
“南枝,我爱你。从前的我一味逃避,才害的你如此辛苦。即使背负骂名,我也必须承认这一切。”
那一刻,商南枝只觉得耳边嗡鸣一片。
她难以抑制地捂住嘴,随即,大滴大滴的眼泪坠落。
小叔,太迟了,一切都太晚了。
司机并未察觉,笑着切换了频道。
“又系段痴男怨女嘅戏码咯。”
南枝不知道,在她看不见的地方,傅礼臣找她找得发了疯。
他终于肯承认自己的爱意,任凭其肆意疯长。
可是太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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